第三回 浪荡子冶游艳花亭
诗曰:方想飘然鹤想踪,杯堪涉⽔丈为龙。笑人空作鸿冥慕,知在蓬莱第几峰。
且说月儿引那萧大郞三兄弟回客房休息,临出门时,被那大郞与二郞轻薄了一回,那三郞又油嘴滑⾆,惹得月儿一溜烟的走了。三人开怀大笑,寻了铺,横七竖八一卧,各自做那舂梦去了。
原来这萧家三兄弟都是浮浪弟子,年岁不大,却久混于风月场中,只有那三郞还是个未曾开过花的小官儿,馀二人则早已失⾝于那班风流娘了。这暂且不题。
单说这晚,三兄弟见了表妹云仙,俱都魂飞半空,⾝在浮云,恨不得合碗⽔儿呑到肚里,各显殷勤,俱为讨得萧氏心,娶得美人归。只恨兄弟三人俱都是这个心思,如何得遂心愿?
当下三人鼾声大作,眼却睁着,俱都盘算如何下手。约有一个时辰,那大郞忍不住起⾝,二郞道∶“兄长何去?”萧大郞道∶“尿急小解。”
二郞道∶“为弟正好也去。”
大郞坐着不动。
却见三郞骨碌起⾝向外便走。
二人齐声问道∶“三弟何去?”
三郞道:“出恭。”
二人慌忙下,齐道∶“我二人正
去。”
三郞笑道∶“你我不愧是兄弟,不光那话儿道的一般样,即是这出恭么,也是齐齐的哩。”
三人知都怕被人抢了头筹,故恁般的鬼混一回。
三郞道∶“我正的出恭哩?”
萧大郞道∶“你小小年纪却与我等争!”
三郞道∶“怪哉,我出恭于你们争甚?”
二郞道∶“三弟休要蒙哄,是否去那径花?”
三郞故意不解道:“四外俱是径花,缘何用探?”
大郞道:“不要攀扯,是去探那表妹不成?”
三郞道∶“兄长何意?”
大郞道∶“适才晚宴之上,属你周到,莫不是属意于那云仙又是甚么?”
三郞道∶“二位兄长不也未曾闲么?”
二郞道∶“三弟不要再辩,你年纪尚小,留那云仙表妹与我们罢!”
三郞道∶“却又怪哉!那云仙表妹,是你我三人的表妹,缘何无有我的份?”
大郞笑道∶“三弟,此不是分那瓜果吃,焉能有你的一份。”
三郞道∶“我焉不能分?还独占哩!”
二郞笑道∶“你精未至,缘何分得?”
一头说一头向那三郞间
摸去。
三郞变⾊道∶“且莫孟浪,你怎知我精未至?”
大郞道∶“莫争莫争,我倒有个主意,能试你精至否?”
三郞道∶“如何试法?”
大郞道∶“待这⽇忙过届时试前再言,倘你精已至,我三人各逞手段去讨那天仙
心,倘云仙属意哪个,馀者自行退下。”
二郞道∶“他若是三个都爱哩!”
大郞笑道∶“表妹贞德,你当是烟花女子?”
三郞道∶“兄长说话当真?”
大郞道∶“骗你何用?”
三郞道∶“就依大哥。”言讫,上又睡。
大郞二郞道∶“你出恭为甚又不去哩!”
三郞蒙着被儿道∶“留与二位仁兄去寻芳踪,小弟在此守候。”
二人相而笑,听那梆四鼓,遂覆了银灯,上
也睡。
三郞道∶“二兄尿不曾急么。”
二人答道∶“不敢擅出,恐三弟受惊。”
三郞道∶“错爱错爱。”言讫,鼾声又起。是宵无话。
翌⽇早起,末及推门,月儿早已在外急敲。
三郞道∶“姑姑何来恁早?”
月儿羞恼,道∶“夫人有请三位公子。”
三人一听,慌忙齐向外闯,直将门板打开,险将那月儿扇倒。大郞眼尖,探猿臂相扶,软⽟温香,抱个半怀,趋势又于他那鼓蓬蓬的上捻了一把,把个月儿弄得颊红目慢,醉酒一般。
大郞道∶“月儿妹妹当心。”
那月儿站稳,用那双俏眼去看那大郞。大郞早识舂风,只是碍于人多,遂眼角带了封情书,随那两个弟弟飘然去了。
月儿呆了一回,手抚趐,似霎时又
⾼了,涨涨的,下面也做起怪来,夹了一回腿,方才止了遍⾝火燥,直望不见大郞影儿,方才做忙去了。
且说三兄弟东抹西转,来至前院客厅,见萧氏端坐椅上,正笑昑昑的相望,三人忙撩⾐跪倒请安。
萧氏摆手道∶“今后莫要行此大礼。且用早膳罢。”
言讫令那丫头菊儿摆来一桌点心果疏。
三兄弟落座。那三郞探了颈儿四顾,萧氏道:“三郞何不用?”
三郞道∶“姨⺟关爱,实夺于亲⺟,只是愚甥夜来腹中鸣响,且隐隐做痛。不知何故?”
萧氏惊道∶“莫非病了?”
三郞道∶“却正登东。”
大郞与二郞正吃得,听说三郞
如厕,一口噎下,⽩眼俱翻,料他又去探那天仙消息。急忙起⾝。
萧氏道∶“你二人也肚子痛么?”二人互相相了相,俱都头摇。
三郞道∶“失陪。”言讫,跳钻钻的别了。
萧氏喊道∶“三郞路径不,菊儿引你去罢!”
三郞兴也不回道∶“我自会去寻。”音声未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大郞与二郞心中暗叫苦也,跌座而呆。
萧氏奇怪,道∶“三郞一去,你二人为何恁般神不守舍?须臾也离不了么?”
大郞遮掩道∶“他年纪尚幼,恐有不便。”
萧氏笑道∶“他人长得⾼大,何用你二人担心?”
二郞道∶“不如我去看顾于他。”
萧氏道∶“愈发的不像话哩,难道说在这府中能丢了他不成。”
二人面上红一阵,⽩一阵,不复做声,直把个果疏咬得响。
萧氏道∶“今⽇人多,你们兄弟三人,且随我左右招呼宾朋。”
二人齐道∶“谨尊姨⺟之命。”
萧氏道∶“莫要恁般腔调讲话。”
言讫,回后堂去了。菊儿也跟在后面。
大郞与二郞见萧氏已走,早拔步而至门槛,那萧氏不见了,夺门而出,恰逢菊儿回头来取东西,被二人撞了个四脚朝天。那大郞又去扶,被二郞按住,眼中含了意思,那大郞掣回了手。菊儿正往起拱⾝,二郞箭步而至,躬⾝相搀,那菊儿浑⾝一抖,二郞怜香惜⽟,替他揩了⾝上尘土,又趁势于那臋上着力几抚。菊儿愈发的惶恐,呀的轻叫一声,闪⾝即躲,回头嗔看二郞一回。径自厅內去了。
二郞将手儿嗅了嗅,道:“好香!”
大郞道∶“你在此闻香,我去哩。”言讫就走。
二郞道∶“再香香不过表妹哩,焉能舍我?”一头说一头追上。
大郞道∶“待我二人分头去寻。”
二郞道∶“寻哪个?”
大郞道∶“寻三弟。”
二郞道∶“兄长去寻三弟罢。”言讫,于那苑中走。
大郞又追,道∶“我才不寻他哩!”
二郞道∶“寻了表妹即寻到三弟哩。”
大郞道∶“如此甚妙!”
二郞道∶“庙,还和尚哩,三弟鬼怪机灵,你我岂有份?”
大郞惊道∶“那如何是好?”
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