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过往
安羽倾抱着腿双老老实实坐在门口,明明是被驱逐出来的,她却连一点儿紧张悲伤的心情都没有,只要知道慕寒渊在这个房间里面,她就踏实。
慕寒渊今天的巧遇超出了安羽倾的预计,她甚至怀疑是不是洛岸故意为之,但是再往深层次一想又释怀开来,即便不是今天也会是将来的某一天,她总要跟洛岸说清楚,至于慕寒渊,他也迟早会知道。
其实安羽倾心里还是⾼兴的,她第一次看到慕寒渊将怒火如此直接地呈现在脸上,原来他不是没有喜怒外露的时候,今天这个样子,是不是说明他真的很在乎
听着主卧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动,安羽倾无奈地笑笑,看来大神的怒火一时半活儿消不掉啊
安羽倾将脑袋抵在门上,心境格外诚坦,她估摸自己在门口差不多坐了一个多小时了,大神也已经消停了很长时间,嗯,机会来了。
刚一起⾝,安羽倾不由得倒昅一口冷气,她一手扶着墙一手锤了捶自己的膝盖,又抬头眼巴巴地往门里瞅了瞅,⼊眼还是一片漆黑。安羽倾等缓过这阵不适后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贴耳在门口也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听到,难道大神睡着了
抱着这个想法安羽倾缓缓推开主卧的门,顺带往旁边躲躲,她是真担心大神的“精准抱枕”再次砸过来。
房间里面很凌,可见慕寒渊是如何在盛怒之下殃及満室,安羽倾目光扫过,终于在上寻到了一个起凸的“小土包”嗯,大神果然是睡着了。
即便如此安羽倾还是扶着墙脫了鞋,光着脚小心翼翼往“雷区”走去。
这一路都进行得很顺利,谁知道她刚一坐到上就被一双冰冷的手紧紧抓住胳膊,似是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
慕寒渊的脸隐在黑暗中,可是声音中的刺骨冰冷却还是一分都没有减弱:“谁同意你进来的”
安羽倾回头,却只能在黑暗中辨识出他的一个轮廓,男人⾝子微微抬起一些,看不到他的神情,安羽倾还能有勇气一些。
全然不顾加重在自己胳膊上的力度,安羽倾叹息一声后掀开被子就往里面钻,嘴里也不停“慕总可以再劲使儿一些,我等到天亮了就去提前挂号。”
慕寒渊闻言猛地甩开安羽倾的胳膊,翻⾝就要下,却猝不及防地被安羽倾从后面死死抱住。
“你这人怎么这样”安羽倾立刻大声阻止:“无论今天发生了什么,我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听我解释”
“解释”慕寒渊冷哼一声:“我最不屑的听别人解释。”
“那你就屑于单纯地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安羽倾追问。
慕寒渊沉默片刻,愈加凛然:“放开”
安羽倾闻言反而加重手中的力道,脸死死贴在慕寒渊背上,感受着从他⾝上散发出来的温度:“我不放,你这人生气起来真是一点儿道理都不讲,尽管平时也不怎么讲道理。”明显感觉到慕寒渊呼昅又变得急促,肩膀也起起伏伏得厉害,大有再次发怒的征兆,安羽倾却当作什么都没有,继续说道:“你一直介意洛岸跟我的关系,你嘴上不说我却很清楚,所以也一直避免跟他见面。”
“所以避免避免就又避免到再次相见了”慕寒渊冷声打断。
安羽倾不为所动:“今天是他约的我,我本来应该拒绝,也的确打算这么做,可是他却说这么多年是他委屈了我,语气十分沉痛。”安羽倾说着在慕寒渊后背上蹭蹭,感觉到大神的怒火降低了不少:“我倒宁可他一直那么恨我,这么下去一辈子也好,可是他突然说出那么一番话,我恍然觉得很多事情不是我想逃避就可以的,就像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应该鼓⾜勇气跟他说清楚,以免以后纠不清。”
“说清楚什么”慕寒渊语气不善。
“说清楚我喜你啊”安羽倾抬起头看着慕寒渊的背影说得理所应当。
慕寒渊的⾝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安羽倾拉着慕寒渊躺下,男人难得顺着她的力道躺在⾝侧,安羽倾抱着大神的一条胳膊不撒手,打算今晚将一切都说清楚。
“我是在⾼中时期认识洛岸,那时候还没有安羽然的介⼊,洛岸是整个学校的风云人物,而我却是大家排挤的对象,倒也不全是因为安家人的原因,而是⾼中时期的我已经长得很好看啦,自然不招女孩子们的喜。”
慕寒渊嘴角轻轻上扬,他这是第一次听到安羽倾自吹自擂,还长的很好看,真是不害羞。
安羽倾像是陷⼊回忆一般,将十五岁之后的场景一一讲述给慕寒渊听,那是她最不堪的一段过往,也是她最难忘的经历,她想说给他听,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全部说给他听。
“那时候的洛岸好像太一样,我总是围着他转,后来认识洛岸,自然开始跟他开始产生了一段朦胧情愫,嗯就类似于言情小说里面的青梅竹马,郞才女貌之类的。”安羽倾继续不害羞,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微微抬起⾝子大致看着慕寒渊的眼睛:“你呢你有过这么青舂微涩的时光吗”
“矫情。”慕寒渊被安羽倾的“青舂微涩”四个字恶寒了一把,他们谈情说爱的时候自己正在哈佛攻读经济学,哪里知道这些却还是轻轻拍了拍安羽倾的手背:“继续。”
“哦。”安羽倾躺了会去,轻声说道:“刚开始洛岸对我很好,我也一直天真地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有一天在安家看到洛岸,又看到安羽然脸⾊绯红的模样,我就知道他们之间肯定会有故事,并且不出意外,有天我会沦落成一个局外人。之后我跟洛岸的很多误会我都不想解释,直到那一天。”
安羽倾抱紧慕寒渊的胳膊,有些难以启齿,慕寒渊由着她抱,一言不发,正如她说的,有些东西需要她自己面对。
安羽倾涩涩开口:“洛岸放不下我,我们三个纠了这么多年,安羽然最终是害怕了。那天洛岸跟安羽然因为我大吵了一架,安羽然冲回来打了我一巴掌,我气不过就顶了回去,那是我第一次跟她吵架,以前我从来不敢,我告诉安羽然洛岸喜的人本来就是我,即便你从中作梗也改变不了什么;我说我不会放手;我说我从小便什么都输给你,至少这一次我没有输,并不是什么东西都是你的。然后安羽然⾖大的泪珠往下掉,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那么哭,寒渊,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慕寒渊心里微疼,黑夜中他的眸子熠熠生辉。
这个傻瓜,本就是她的,她这么说又有什么错
“可是我没想到安羽然竟然打电话给洛岸,将我所说的全部告诉洛岸,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她竟然写好了遗书在浴室割腕杀自。”安羽倾的声音带着颤抖,下一刻便被一双坚实的双臂带进怀里,安羽倾狠狠嗅了一下那股冷香:“寒渊,浴室门打开的一刹那我都吓傻了,地上全部都是⾎,染红了我的整个视线,安⺟撕心裂肺地叫着,洛岸冲进去抱起安羽然就往外跑,好像他抱着此生至宝,而临走时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待一团垃圾。”
慕寒渊不自觉紧了紧手臂,淡淡问道:“然后呢”
“然后,安羽然在医院抢救的那三天我就跪在家门外,安国豪说一切都是由我而起,即便不是我怂恿安羽然杀自我也有脫不了的⼲系,所以跪着道歉算是轻的了,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有些道理。”
“狗庇道理”男人的声音染上几分薄怒:“然后你就跟洛岸自此形同陌路,相爱相杀到了今天”
安羽倾立刻小声否认:“没有相爱。”
慕寒渊伸手摸抚着安羽倾的头发,带着难以言说的定安作用。他实在不敢想象那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安国豪一家究竟是什么货⾊他也很清楚,期间的痛苦无助又岂是从她口中说出的那么简单这个女人带着别样的目的来到他⾝边,谁也不曾想过之后他们会有这么多的纠,纵然她心中放不下洛岸也没什么大不了,他没在她最好的年华遇见她已然是一种遗憾,又怎能在她决心放下过去的时候苛责于她
正如他之前想的那样,对于洛岸,安羽倾并非完全是爱慕的心思,也或许早就没有这种心思,只是固执地为当初的不甘委屈找寻一个出口罢了。
慕寒渊不由得在心中发出一声轻叹,他自诩纵横商界这么多年,对于人心利益达到了看而透彻的地步,却未曾想过自己会有不分是非而迁怒别人的时候,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个安羽倾。
“现在跟洛岸说清楚一切,他更加不会对你轻易罢手,你还真是会给我惹⿇烦。”慕寒渊叹息道。
安羽倾心中大喜,听他这样说就是不气了
“你怎么不问之后发生了什么”
慕寒渊淡淡应道:“不问。”
你跟他已经成为过去,之后的岁月他跟你没关系,跟我自然也没关系,至于你所受的委屈,我会一一讨回。
安羽倾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眼眶尽,她牢牢抱着慕寒渊,再也不想理会那些是非纷争,这么多年,是真的累了。